没事。”纪盛走到小玖面前，替他擦掉两颊上的泪水：“是我该道歉才对。”

孟玖愣了一下，却见纪盛笔直地注视着他，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说道：“谢谢你的喜欢，但是很抱歉，我不能当众回应。”

“为什么呢……”孟玖垂下了头，整张脸浸没在阴影里。

“因为很遗憾，我没有喜欢上你。”纪盛轻声地说：“我理解你的厚爱，也很感激你肯表白……因为我从未想过，我被人爱上的理由，仅仅是因为我在做自己……”

大多数人会为何而心动呢？为容光迫人、富贵多金、权势滔天。而在他满身脏污，狼狈讨烟的时刻，却有人毫无理由地爱上了他。这份喜欢清白又贵重，甚至让那人愿意当众剖白心声，丝毫不觉得过往的那一幕羞耻污秽，而是满怀欣喜地告诉纪盛，他爱他一文不名的那一刻。

有谁不会被这诚挚的告白触动呢？可惜他太清醒，知道感动并不是爱——不是荷尔蒙的吸引，也不是心灵的共振。他早已选定了伴侣，没有动摇，不会变改。他会径直地奔向他的怀抱，摘取爱情，赢得胜利，然后毫无牵挂地离开，漫游到下一个世界。

“我已经有恋人了，他叫做梁辰。”

纪盛笑了笑：“我们相识的契机既不名誉，也不清白。在缔结关系的两个月后，才初次迎来心动，学习如何爱上彼此。”

夜风摇着树影，发出沙沙的鸣响。

“但我并不后悔，或许冥冥之中，这是最好的安排。”

月光幽微，却照得他们内外通明。世界如此安静，让一切妄念都澄澈如水，让他们看清了什么是宝物，什么是浮灰。

如果时间能静止在此刻就好了，孟玖闭了下眼。他们于无人处互诉衷肠，萦绕着一丝旖旎，似乎越过了界限，却又干净清白，再进一步或是退一步，都不会是更好的结局。

纪盛张开双臂，将他拥进怀里。青年的衣领上是乌木的气味，和他的香水是同款，是暗藏的小心思。

“我本以为不会再得到你的回应，因为我的任性告白，或许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。”

孟玖将脸埋在他的肩上：“谢谢你的拒绝……本以为我会掉泪，没想到竟然是微笑着结束的。”

这便是最好的结局，两只卑贱下流的金丝雀，两个满身秘密的人，在月下拥抱取暖，那些忍受的不公与痛苦，仿佛从灵魂上消去了。

谢谢、谢谢、谢谢……我们的关系，就是这样了。

像注定会分离的拥抱，像终将随风而逝的感谢。

只是这样了，谢谢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