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那夜花纶无端在「泰戈尔悬崖」上被推落后,我便和父亲持续冷战,可是我既非苏联或美国,恐怕连卡斯楚领导下的古巴都不如。一个月后,我便悄悄举白旗投降,然而父女关係降至史上冰点,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恢復。
弟弟持续和他的小坂菜绪女神约会,趁爸妈一同出差时,再次大胆地把女友带回家,在房内发出的激情叫声让我非常恼火又嫉妒,n或istry的工业金属乐声也浇不熄那一波波的刺耳声浪。
为何我的初恋如此短暂,不成才弟弟的初恋维持期间比我更长久?
花纶「退房」被小野未央奈带走后,我瞒着爸爸不再去旁听民法总则课程,也未曾在校园偶遇他或小野未央奈,两人犹如提早一起去了日本,彻底在我的世界消失,只剩下小白及花纶创造的回忆相伴。
陷在回忆里头,是最难爬出的坑洞。
我不只一次牵着小白前往他的租屋处徘徊,我已无勇气踏上阶梯、扭开门锁。我终究没有能力用爱唤醒花纶的爱,只有一隻又一隻的漂鸟在清风中哼出难听的曲调。
我坐在那座小城堡附近的公园内,望着曾让我流连忘返的房间楼层,不知不觉轻哼出”deadflowers”旋律。除了归还小白之外,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见花纶。明知已无法再使用那把钥匙,我却不想就这样让牠离开身边,因为花纶曾说小白会保护我。
自从认识花纶之后,原本不听摇滚乐的我,在潜移默化下,竟然听起了摇滚重金属乐,甚至一天不听那些「嘈杂」音乐就觉得不习惯。开始翻阅古怪的小说书籍,一个人独自看着有些年代的老电影。
「你的气质里,藏着你曾读过的书、走过的路、爱过的人。」
这句出自1942年电影《北非谍影》(casabnca)的经典台词,深深烙印在脑海。
如今我的气质里,已打入花纶的身影。曾有一瞬间,我的影子好像拥抱着他的孤单暗影,一起在大黑脚河边散步,看着保罗的影子,帅气地使出飞蝇钓法,鉤上一尾又一尾大鱒鱼,装入我和花纶一起拥有的时间宝瓶之中。
当我失神之际,一股熟悉的鳶尾花香气飘散身旁,一道身影由远而近浮现。
「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,只穿这样会冷吧?万一着凉感冒,就真的是得不偿失。」
许久不见的小野未央奈翩然出现。她身穿知名品牌的棕色格纹短版薄风衣外套,下半身却是黑色及膝百褶裙搭配同色系的踝靴。
下午出门上课时,一片晴空万里,我匆忙套上开襟棉纺衫和水蓝色短裤便赶往学校,那时并没有打算步行至此处。悄然不觉下,夜幕低垂,从天际渲染的那道黑,夹带寒气笼罩整座公园,数盏照明灯在同一时间亮起,好似照亮一座古老的竞技场。
面对前两次的重大挫败,我已无力再次提剑挑战亚瑟王,我明白即使四大刺客─荆軻、聂政、专诸及豫让现身襄助,我也毫无胜算可言,一切好比蚍蜉撼树。假如是吃甜点零食的比赛,我应该能够击败小野未央奈,毕竟花纶说我是吃不胖的「大胃王」。
寒意顿时从四面八方袭来,我下意识搓了搓双臂后说:「我究竟得到什么?又失去了什么?」
我不敢直接探询花纶近况,转而把心中疑惑拋给眼前亚瑟王及西塞罗化身的小野未央奈。
她从购物袋中取出一罐热呼呼的咖啡,递到我的手上。
「你会独处吗?」小野未央奈无意在我身边坐下,以模特儿般的站立姿态说道。
我捧着加热的罐装咖啡说:「每个人几乎天天都会独处,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身边都有人或是宠物陪伴。」
「我说的是动词,你提的是名词;我提问的是自我相处,你的回答是物理上的独处,两者可是天差地远。」
我咀嚼着小野未央奈饶富深意的回答,事实上,我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过去的一个多月以来,时针、分针及秒针像是毫无意义地走动。除了故作坚强和雅琳、同学有说有笑之外,感觉自己十分孤单,甚至想一直躲在房间里听音乐,可是我并不懂得该如何自我相处。
曾经婉拒诺贝尔文学奖的法国作家沙特说:「寂寞,是和自己重新做朋友。」
除了爱人西蒙波娃之外,沙特大概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或是小情人吧?否则哪有办法坦然说出这种很难办到的名言。
「如果不懂得先和自己做朋友,是无法得到真正的爱。」小野未央奈轻描淡写答道。
为何最近我的心思总是被轻易看穿?我皱起眉头看着小野未央奈。
「真正的独处是全然地和自己相处,不能阅读,不听音乐,更不能饮食。学习专注在只有自己的时空,只要你尝试过这种方式的独处,便会明白有多困难,这种能力被佛洛姆称为是爱人的前提要件。」小野未央奈条理分明解释着:「假如我无法自己站立而必须依赖他人,久而久之,我可能已经失去了自我相处的能力,那个人不知不觉中变成我的守卫或救生员,那种关係是一种依赖感